对症下药

摘要：面对一个缺乏正常思维的“二愣子”，“干打雷”自知说理和武力无法解决根本问题，于是…… 南山不但有茂密的槐树林子，还有一片板栗园子，是村里集体的产业。看守林子的有两个人，一个外号叫“干打雷”，另一个是有名的“二愣子”。

从外号就知道，干打雷是个性情怪异、脾气火爆的人，却“不下雨”，是个勤劳、安分的人。唯一的缺点也许就是不善于和别人交往，已是一个老头了。做看护这份工作，他再合适不过了，所以是主将。

二愣子是副将。因为这个称谓确实不“褒”，所以干打雷叫他大曲。他比主将小二十多岁。

二愣子和大傻子是有区别的，也许傻的程度不同。临沂当地还有一种称呼叫“缺相”，是稍轻的一类，大概取于电学方面的知识。至于大曲愣到啥程度，只有从他的往事去判断了。

有一年，大曲年迈的爹实在难以管束他，就想出分家的办法，希望他自己能够吃点苦头，记住教训。大曲满不在乎，将分到的两大瓮麦子一次性兑换成馒头，整整一大堆。他心想，这下不用担心吃饭问题了。然而一周过去，满院子里都是霉绿色的馒头球，单过的日子以失败告终。

大曲的爹死后，大曲就靠兄弟们照顾生活。据说兄弟姐妹在外面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，所以大曲生活就开始丰富多彩，经常坐长途车去好几个城市玩耍。只要是路过村子的公共汽车，他是招手则停的，而且不会花半毛钱。不熟悉的乘客会奇怪，这个外貌与人无异、穿着整齐却显脏兮兮的家伙何以有如此本事？认识他的说他家里有权势，或者说他耍起横来会砸车。说前者的可以放开嗓门，只会遭他愉悦的白眼；说后者的，就要注意音量了，千万不能让他听见，好似他们见过大曲耍横似的。只有司机，每次见到他，都会特别开心。

“你们不知道？这伙计是英雄！”司机笑着说，“参加过越战，受过伤的！”

这话引起不知缘由的乘客一阵迷茫，大曲眼神里透出疑惑、喜悦和自豪。然而，知情的乘客只会善意的笑，不加掩饰地笑。

“你们知道不？这伙计的脑子就是被榴弹炮炸坏的！”司机说完就大笑起来，所有乘客才意会出司机的意图来。大曲居然也立刻领悟，“你的脑子才被榴弹炮炸过呢！”而后，也并不作声。

这样的两个人一起看守林子，有趣的事是少不了。因为性格不合，起初时常争吵。后来主将也就忍让着副将，副将也有把子力气多干点活，算得上相依为命。

干打雷养着一群鸡，到了繁殖的季节，就用老母鸡孵化鸡蛋，以保证鸡群的整体数量。鸡蛋孵化到一定时间，要隔几天放在温水里“飘”一下，孵化正常的就会飘在水面，上下的浮动，孵化不正常的不动或是有别的状态，是“毛蛋”。每当这时候，大曲就会默默地坐在旁边看着。也许在他来说，这是生命的奇迹；更有可能，他盼着有更多的毛蛋可以充当晚餐。

有那么几天，母鸡身下的蛋总是在减少。干打雷怀疑过母鸡，也曾怀疑过老鼠，但总不至于天天如此，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。当然也时常询问大曲，大曲表现得很无辜。

养一群鸡，在过去农村也算是不小的产业，干打雷将此事放在了心上，每次巡山也无精打采的，总是放心不下。转几圈就回家看一眼，生怕未来的鸡崽未出世就全部飞走了。说来也怪，自从他上心了，鸡蛋也就没有丢，直到他再次懈怠。

有一天，刚出门不久的干打雷发现没带烟袋，匆匆赶回，才看见蹑手蹑脚的大曲在母鸡肚底下摸索，紧张的眼神里带着喜悦，就像好久未曾出门的孩子看见了果子摊。干打雷心想，这是吃上瘾了啊！气得直哆嗦。但是回头又一想，一个二愣子，我又不能天天监视着他，实在难办，回屋拿烟的心情也没有了，就又走了出去。转了大概半个山，还是没有办法，傻子吃东西一旦上瘾，就像是猫儿见到鱼，你打骂都没有多少效果。以这个主将对副将的了解，更是知道如此。但是又舍不得眼看出生的一群小鸡，就那么白白地被大曲吃掉。赶走他，谁还能来山里帮着干活呢？而此时的大曲完全不知道被发现，正仔细品味着“毛蛋”。

干打雷已不是年少轻狂爱“打雷”的青年了，人年纪大了，总会忍一忍、想一想，除了外表看起来依旧冰冷，内心总是宽敞了许多，看着这山，看着山下的水，心就更宽阔了。人的心一旦宽阔，智慧也许就随之而来。

傍晚，干打雷与以往一样，不动声色地回到守山的屋子，开始生火做饭，收拾锅灶。大曲像往常一样在旁边看着。但是“干打雷”总是感觉这个傻孩子眼里有一丝忏悔、也有一丝可怜。但是并未作声。

酒足饭饱后，“干打雷”面对门外的青山，长叹一口气，貌似向山神祈祷似的自言自语。

“老天啊，我犯错误了，这可怎么办啊？”

又叹了口气。“这可怎么办啊？人命关天啊！”

大曲在旁边看着，疑惑着，完全不知道这个少言寡欲的老头如何变成这样。他俩眼瞪着不敢出气，难道这就是人家吓唬我的“闹鬼上身”？

“你说说我，要是知道是谁，我还有法救，这不知道，这可咋救啊？”这句大曲听懂了，这是要救人命啊，询问的眼神就落到了干打雷的脸上。干打雷就悠悠地对大曲说：“曲啊，你不知道啊，有人吃咱家毒物了，可是不知道是谁，我有解药却救不了啊！”这下，大曲也吓坏了，毕竟他们一起很长时间了，他也是这个家的一份子，这下麻烦了。急得大曲在屋子里转圈。

干打雷这时候心里琢磨着，这场戏总算演得不错，暗暗为自己的计谋得意，也庆幸自己当初没有冲上去教训这个愣子。这个傻孩子，大是大非其实还是明白的，就是馋了点。

“我吃的鸡蛋，里面都是死的，没有毒，能孵出小鸡的可都有毒啊！”干打雷幽幽地说着，带出绝望的神态。大曲立刻吓出了汗，张口结舌看着身边这个老头。

“他也不想想，鸡蛋在水里都能跳，哪是能随便吃的？等小鸡该孵出来的时候，再救就来不及了！”

这一下，大曲彻底害怕了，坐在了地上。因为鸡蛋在水里跳动的现象吸引了他好长时间。只因为吃了几次“毛蛋”，才被美味冲淡了那种对神奇现象的想象。这是他亲眼看到的，比“鬼上身”令他信服。

于是就哆嗦着说：“我偷偷煮了吃了……”

干打雷故意露出吃惊而后又爱怜的表情，慢慢扶起大曲，让他在炕上躺下。他居然也像个病了的孩子似的老实地躺着，同时感觉浑身无力，有一种即将离世的飘渺，闭起了眼睛。

“放心吧，我出去给你采点药，熬汤喝了准没事！”自己的话音刚落，干打雷——这个年近花甲的老头，几乎跳跃着跑出去的，差点就欢呼起来。

干打雷到了门口的草丛里胡乱地采了几种草，揉搓成团的，截成段的，弄个一堆用褂角兜着，快步走进来，差点就哼出了小曲。然后将那些“草药”投进锅里熬了起来。一会的功夫“药”就熬好了。这时的大曲，几乎说不出话来，更别说拿住碗了。干打雷喂大曲喝了一碗“药汤”，又安慰他睡下，自己也就躺下了，心想：这人啊，活得就是个精神气啊！精神气没了，岂不是就完了？心里也有点为自己的馊主意感到内疚。

第二天，一切如常。只不过大曲干活更卖力了，干打雷的脾气也好点了。后来，有人说：二愣子如今很听话啊！干打雷总是回答：“对症下药啊！”

共 2660 字 1 页 转到页 【编者按】二愣子，因为缺根经，对啥想法都单纯，直来直去，不会拐弯。所以，当干打雷发现自己孵小鸡的鸡蛋被二愣子偷吃后，想了个计谋，故意当着二愣子的面说那些鸡蛋都是毒蛋，骗得不会拐弯的二愣子一愣一愣的，信假为真。而且在干打雷对他“对症下药”后，变得很听话了。不过，这也得归结于干打雷现在脾气的改善，否则他以打雷的脾气去解决问题，肯定会适得其反的。所以这一次的“对症下药”，不光是针对二愣子的，也可以说是针对干打雷的，让他知道怎么样的脾气才能解决好问题。欣赏。【：瞳若秋水】

1楼文友： 2 : 7:55 作者的文字很生动，人物塑造形象立体，情节亦是张驰有序，不错的作品，期待更多精彩。 秋水横波远8 62 91 7

回复1楼文友： 00: 4:09 感谢鼓励

2楼文友： 21:27:28 人物刻画生动鲜活，具有一定的文字功底，切有一定的寓意在行文中。欣赏学习，问好！

回复2楼文友： 11: 2:15 谢谢您的鼓励！问好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