反贪查办的北仑经验美食

核心提示:9天前，严峻因受贿罪被北仑区法院一审判处有期徒刑6年。法院认定严受贿16万余元，有自首情节，对严从轻处罚。

从2008年至今，浙江省宁波市北仑区检察院已经连续4年反贪案件出现 零翻供 和 零上诉 现象。

这期间该院共查办贪污贿赂案82件82人，处级官员28名。没有一人在法庭上翻供，也没有一人在判决后上诉。

这在全国检察系统绝无仅有。不仅如此，办案的法律效果、政治效果和社会效果的多赢局面也在这个地方充分展现。

一切以证据说话

10月8日，国庆长假上班第一天，严峻在宁波市看守所静静地等待着律师的会见。

9天前，严峻因受贿罪被北仑区法院一审判处有期徒刑6年。法院认定严受贿16万余元，有自首情节，对严从轻处罚。严是北仑区一家事业单位的副处级官员。

严告诉律师自己服判不上诉。

严的案子是先经过纪委审查后再移交到检察院的。 我们与区纪委有个协调机制，有些案件我们可以提前介入，掌握线索。特别对行贿对象，提前介入更有利固定证据。 北仑区检察院专职委员会委员余光升说。

除了纪委移交的案件，北仑区检察院自侦案件的 门槛 非常 高 ，要查、要抓一个官员需过层层关卡，已经形成一套严密的初查工作运行机制。在这个机制中，侦监、公诉部门要参加可查性评估。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一切以证据说话。

在纪委查办严峻案件阶段，北仑区检察院就已介入。2003年毕业于南京艺术学院。目前担任《map城市指南》的客户经理严峻很清楚，他对纪委说的受贿事实，检察官都掌握。

像严峻的案件还属于案情比较简单的。对于重大、疑难、复杂案件，北仑区检察院会启动 侦查一体化办案机制 ，侦监、公诉部门通过证据审查，引导反贪进展，或协同调查取证，进一步固定证据。

即便到了公诉阶段，反贪的主办人也要全程跟踪，到庭旁听，补强证据，当好公诉人的助手。

检察院抓的大都是官员，影响大，因此他们非常慎重。我们经常到检察院看他们办案，他们的证据意识非常强，犯罪嫌疑人都无话可说。 北仑区人大常委会副主任袁培芬告诉《民主与法制时报》。

对所有的案件，以疑罪从无的原则，可立可不立的一律不立，可抓可不抓的一律不抓，可定可不定的一律不定，要办就办成铁案，从第一个环节开始。 北仑区检察院检察长李钟表示。

量刑建议试水多年

在检察院审讯室里，严峻主动交代了大部分受贿事实，这在纪委时他就已作了交代。当然从法律上讲，他可以翻供，但他没有这样做。

检察官告诉他，他们有个量刑建议制度，类似于国外的诉辩交易，是与法院联合制定的。如果他主动认罪，积极退赃，检察院会向法院建议对他从轻处罚。反之，他在量刑方面很难从轻。严显然不想放过这个机会。他与律师商量后，律师尊重他的意见。

量刑建议虽然法律中无明文规定，但在中国已实践10年， 4年前，北仑区检察院与法院联合制定了《量刑程序规范化实施规则(试行)》，这也是国内首个检察院和法院共同规范量刑建议的制度。

在过去4年里，北仑区检察院对所有公诉案件包括反贪案件都实行了量刑建议。

刚开始，北仑区检方的量刑建议有一定幅度，后来直接落到点上。 求 点 是我们的特色。为何这么准？这是因为最高法院有量刑规范，这个标准对法官对检察官都是一样，我们把它吃透了。 余光升说。

按照 两高 规定，主动交代司法机关尚未掌握的大部分犯罪事实属自首，依法可以从轻或减轻处罚。在刑罚上可以下一档次，比如，受贿10万元以上，无自首，无立功的，判10年以上；有自首，可下一个档次，判7年左右。

北仑检察院据此直接提出建议的刑期。 既然对法官来说，这是量刑的参照数，对被告方来说，这是量刑答辩的目标，对旁听群众来说，这是公诉机关的态度，那么这参照数、这目标、这态度，当然是越明确具体越受欢迎。 余光升说， 如果没有量刑建议，直接下判，多数罪犯会难以接受而上诉。

检察长列席审委会

这一做法也引来争议，有人质疑，会不会因 一团和气 而失去了法律的公正？

当然不会，我们在量刑建议中把握的原则是，只要是主动坦白、积极退赃、有悔罪表现的，量刑求轻；反之，不认罪、不悔罪、不退赃的量刑求重。严格遵循法律规定。 李钟说。

宁波保税区处级官员郑重受贿22万元，虽然绝大部分受贿事实是他主动交代的，认罪态度也较好，但他妻子到处喊冤，不肯退赃。检察官在法庭上建议量刑11年半从重处罚。旁听的其妻当场站起来拿出携带的22万元要求退赃。检察官见状建议休庭。其妻退赃后，法院对郑依法从轻处罚。

按照《量刑程序规范化实施规则(试行)》规定，检察长列席法院的审判委员会，可就量刑发表意见。在审委会讨论职务犯罪案件时，李钟几乎每案必到，实施法律监督，有些时候争论充满了 火药味 。

我的意见有理有据且记录在案，如果最终量刑偏差较大，抗诉也有底气。 在列席法院审委会前，无论是从Dear Alice的内涵或品质李钟都会与案件承办人一起仔细研究， 要把水分挤得一点也没有。

2009年，北仑区建设系统副处级官员何田被查办。何的一位老乡曾请他帮忙在宁波绕城高速公路承揽工程，送他5万元，何虽帮助运作，但该包工头最终因价高而放弃。检察院认定这笔钱是受贿。

在法院审委会上，几名审委会委员也认为此款不构成受贿。李钟表示异议，并强调如果法院不认定，将抗诉。

法院一审判决此款不属受贿。北仑区检察院抗诉后，二审审委会成员一致同意此款受贿成立而改判。

4年来，北仑区检察院共对5起量刑畸轻的职务犯罪案件提起抗诉，均被改判。

在北仑区检察院，实行的是案件主办人制，即主办检察官对其办理的案件质量终身负责，如果所办案件因质量问题出现撤案、不起诉、无罪判决等情形，将视情予以处罚。

不仅如此，案件办完并非了结，所有的反贪案件都要考评，全院各部门的业务尖子会集中起来对案件 挑刺 ，并向主办人反馈。

我们压力很大，每办一件案子就好像上战场一样，来不得半点疏忽。 北仑区检察院反贪局长张建勇说。

三级人大充分肯定

浙江海泰律师事务所主任张友明曾在北仑区为多名贪官辩护。作为浙江省律师协会刑事专业委员会副主任、国内知名的专职刑辩律师，张的感觉是，北仑检察院的做法比较人性化，也符合当事人的心理需求，从法律程序上讲没有问题。

虽然他在北仑都是按照当事人要求做罪轻辩护，但他也会为当事人分析，有无证据来推翻检方指控。这方面，当事人会作权衡，最终他会尊重当事人的意见。

浙江法律界对北仑奇特的现象十分关注，但看法不一。 北仑检察院其实是把中国现行的反腐体制研究透了，把一些本为内幕的做法公开化，比如诉辩交易，无非是做得更巧妙，更有人性化。事实上，国内绝大多数有争议的案件由于当事人不认罪结果很不理想，只有极少数改判的。而北仑的做法是不走两端，走中间，并取得了成功。 宁波司法机关一位资深人士指出。

人大代表对此也十分赞赏。4年来，北仑区检察院的工作报告在人大代表中满意度甚高。今年区 两会 上，202名区人大代表中有200人投票选李钟连任检察长。

北仑区人大常委会副主任袁培芬说，区检察院真正做到了办案法律效果、政治效果和社会效果的有机统一。 我分管信访这几年来，没有接到一起涉检投诉。

我们每年组织人大代表2至4次到法庭旁听反腐案件，代表们反映较好，对量刑建议、质证辩论水平都有较高评价。

北仑检察院4年做到零翻供、零上诉很不简单。 浙江省人大常委会内司委副主任钱中贤告诉《 民主与法制时报》， 我们认为最主要的原因是办案规范，证据到位，检察长列席法院审委会形成制度。它的量刑规范在全国最早，执行的比较好，搞得很成功，是经得起实践检验的。

钱中贤说，督察组将北仑经验写入督察报告，浙江省人大常委会对督察报告作了审议，充分肯定了北仑区检察院的做法。